日本中老年獨居女性的困境——工作不穩定,住房沒保障,老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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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薪一直都是最底薪,這是我的錯嗎?我尋問了國會議員》——和田靜香在疫情期間出版了這本「標題超長」的書,並因此受到廣泛關注。到了50多歲,她的女性主義意識覺醒才「姍姍來遲」。我們就中老年獨居女性生存困境的背景,對她進行了採訪。

和田靜香 WADA Shizuka

1965年生。曾擔任音樂評論家、作詞家湯川Rei子的助理,後成為自由音樂撰稿人。2021年出版的《時薪一直都是最底薪,這是我的錯嗎?我尋問了國會議員》一書,成為「異類」政治暢銷書。2023年出版了《50多歲才知道女性主義的我,為了安心地過好獨居生活而思考身邊的政治》。目前其「獨自生活的我們」系列文章正在月刊《世界》連載。

比「年收入門檻」更重要的問題

自2024年10月日本國會眾議院選舉之後,政策討論的焦點一直是重新劃定繳納所得稅和社會保障費的「年收入門檻」問題。在現行制度下,比如上班族和公務員的配偶(第3號被保險人),只要兼職或打工的年收入不超過130萬日圓就無需繳納保費,一樣能享受基礎養老金。一旦年收入超過這個數字,就需要繳納保費,進而導致到手收入減少,因此許多人選擇控制工作量以避免收入過線。

「大家的日子過得都不寬裕,所以相比20年、30年後的養老金,眼前到手的可支配收入更重要,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請大家細想,第3號被保險人制度實際上將女性束縛在了低薪、輔助性的工作單位上,它是性別角色分工的支持者。對於我們這些不靠丈夫扶養自己的女性來說,這個『門檻』沒有任何意義,反而還導致女性群體分裂。因為從中獲益的家庭主婦被其以外的女性視為『占到了便宜』。」

「我認為,無論男女,所有勞動者都應當按其勞動所得繳納相匹配的稅金和養老保險費。而政府應當積極地探討提高基礎養老金的問題。在說什麼『年收入門檻』之前,花時間好好重整社會保障體系更有必要,政治家們卻回避這個問題。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日本社會需要更多女性政治家!

和田說,她直到50多歲才終於對日本社會根深蒂固的性別不平等感到憤怒。「回想起來,我年輕時在無意識中接受了對女性的歧視,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助長過這種歧視。」

1985年,也就是《男女就業機會平等法》頒佈那一年,20歲的和田成為音樂評論家湯川Rei子的助理。湯川女士被奉為「兼顧事業與家庭的女性榜樣」,媒體的採訪邀約接連不斷。

當時,和田卻忿忿不平,認為湯川女士一邊把家務和育兒交給家政人員和保姆,一邊「扮演理想女性」。「我一度很生氣,連家庭都照顧不好,還談什麼事業?如今我終於理解了湯川女士的壓力,因為她無法指望丈夫分擔一星半點。」

27歲時,和田成為自由撰稿人。起初,她夢想著能寫一些關於自己喜歡的音樂類文章,認為那是一件讓自己感到幸福的事情。隨著年齡的成長,她意識到了音樂行業對女性的歧視。

「像湯川女士,還有日本首位採訪The Beatles的記者星加Rumi子,女性為歐美搖滾樂和流行音樂的振興貢獻了很大的力量,功績卻未曾得到認可。女性撰稿人總是被貼上『膚淺』的標籤,得不到公正的評價。」她還聽說男女撰稿人的稿費有差別,年紀越大工作的機會就越少。

和田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女性只要活著就時不時被人『踩上一腳』。『踩』的人和『被踩』的人看到的世界應當是不同的。」重整社會保障體系,提高最低薪資(2024年10月日本全國平均最低薪資為1055日圓),為中老年女性提供就業援助和住房保障。若想讓這些能保障獨居女性安心過晚年的政策落地,就需要更多女性政治家。而目前,日本國會中女性議員人數僅占19%,這與男女數量均等相去甚遠。如何才能增加女性政治家的人數呢?

為此,和田採訪了日本首個實現性別均等的議會——神奈川縣大磯町議會。20多年來,大磯町議會一直堅持男女議員人數均等。在這裡,她聽到了各類女性的聲音,學到了透過居民運動、消費者運動來建設更好社區的重要性。她把這些經驗整理成文,於2023年出版了《50多歲才知道女性主義的我,為了安心地過好獨居生活而思考身邊的政治》(左右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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