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訪遠海的孤島：東沙群島

被讚譽為「南海明珠」的島嶼

東沙島位於南海的北邊，臺灣的西南方，香港的東南方。比起距離臺灣西南邊的高雄445公里，離中國僅只200公里，與香港則是距離330公里。面積1.74平方公里，東邊連著直徑25公里的環礁，也被稱為「東沙環礁」。

東沙島是個平坦的島，海拔最高處僅7.8公尺。東西寬約2800公尺，南北長約865公尺，中央有個很大的潟湖，退潮時水深約1公尺。

這個無人島在宋、元時成為漁船的停泊港，明永樂帝時，鄭和的航海圖也將之納在其中。直到清國，康熙皇帝將其正式納入清國的版圖，1820年開始稱其為「東沙」。

19世紀後期開始有日本人進出南海，其中一位叫做西澤吉治的人佔有了這個島，在島上採掘磷礦。他將這個島取名為「西澤島」，發行貨幣並制定生活規範等憲章。這部分敬請參考筆者另一篇刊載在日本台灣交流協會發行的刊物《交流》裡的文章「東沙島的歷史」。

C130運輸機是歐美各國常見的大型運輸機，也被稱為是「大力士（海洛力斯）」，長型座椅與小窗框其特徵。從臺北飛到東沙約需2個小時。

從西澤島到清國、中華民國，再重回日本的領土

1909年10月11日，清國與日本簽下協議，此島歸清國所屬，不再稱為西澤島。但是清國採取消極態度，將磷礦挖掘場放置不管。中華民國成立後，雖然重新挖掘，卻不及過往的程度。

此外，清國有繼續採收可以製成草藥的海人草，將採收權交給在臺灣的日本人進行實際的採收。但是，因為和清國官僚之間紛爭不絕，導致之後日本軍佔據了該島。

1937年9月3日早晨，日本軍登上東沙島，驅逐了島上的中國人。1939年3月31日，臺灣總督府正式將東沙島編入領土，與新南群島（現在的南沙群島）一起納入日本版圖，並於同年4月18日起歸為高雄市管轄。

自此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為止，雖然沒有特別的文獻紀錄，但持續進行飛機場與碼頭等設施的建設。不過1945年二戰結束，日本放棄了臺灣與澎湖的領有權與請求權，原本高雄市所轄的東沙島當然也一起變成蔣介石所率領的中華民國國民黨政權所管。

東沙機場。利用日本軍遺留的磷礦挖掘場遺跡建造的飛行場，改建擴大後使用。

被稱為「亞洲火藥庫」的海域

現在東沙島與南沙群島的太平島（日治時期被稱為長島）皆屬中華民國政府管轄。起初被納入廣東省，後來被編入海南特別行政區之內，直到1949年國民黨政府將主體移至臺灣後，東沙島再度變為由高雄市所管，目前歸屬於高雄市旗津區中興里。

中國和越南陸續宣稱擁有東沙海域的主權，非法漁民問題一直困擾著臺灣。至今雖然沒有發生武力衝突，但是整個海域都被列為管制區域，一般民眾無法自由進出。

此外，二戰結束前被納入日本領土的不只有東沙島，還有新南群島（現在的南沙群島），以及平田末治所開發的平田群島（現在的西沙群島）。

現在西沙群島由中國所管轄，宣稱擁有南沙群島主權的則有中國、臺灣、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與汶萊。目前南沙群島由中國、臺灣、菲律賓與越南各佔區域管轄，其中面積最大而且唯一有淡水的太平島由臺灣所管。

潟湖。過去的主要產業為採鳥糞與磷礦。當時此島為西澤吉治的私有財產，是個「企業島」。

造訪現在的東沙島

東沙島位於北緯20度42分3秒、東經116度42分14秒，是典型的熱帶氣候區。幾乎每天都會有驟雨，降雨量以夏季居多。常有颱風，根據日本統治時期留下的紀錄可知，整個島曾經被大浪覆沒。

以氣候類別來看，東沙島與臺灣南部一樣屬於熱帶季風氣候，海風頻繁吹拂，比想像中舒適。年平均氣溫約26度，夏季平均氣溫為28.5度，冬季則約17度。

筆者是在2008年7月23日第一次造訪東沙島。在當時中華民國行政院新聞局的策劃下，與其他國家的媒體一起踏上東沙島，成為第一批的外國人訪問團。

當時正好東沙周邊的生態系遭受破壞成為一大話題，陳水扁政權於2007年1月17日將東沙全域列為國家公園。約8萬公頃的廣大珊瑚礁群在世界上相當罕見，成立國家公園的目的正是為保護這可貴的自然生態。為了研究該生態環境，目前在當地有相關的研究設施，也有研究人員長期駐留。

美麗的沙灘。不過這一帶有許多暗礁，因此也被稱為「魔鬼海域」。目前已發現在環礁外圍有10處、加上近海約有28艘船隻沉沒。

值得特別介紹的東沙的自然生態

東沙島的玄關口，東沙機場位於島的西北邊，1939年完成的滑行道是由當時駐留在島上的日本軍所整備而成。原本實際可使用的長度為600公尺，現在則擴大為1550公尺。此外，這個滑行道的前身為西澤島時代的磷礦挖掘場遺跡。

下了飛機後，馬上驚艷於島上豐富的綠意。植物多半是亞熱帶、熱帶的常綠植物，與在臺灣能見到的種類差不多。不過由於全島多風，因此不太有高樹，一半以上為不到5公尺的灌木，常見的有林投樹與桑樹。

島的中央有一小叢森林，棲息著許多昆蟲。此外，鳥類目前確認到的有295種，包含遷徙中候鳥與迷鳥。這裡對於遷徙中的渡鳥來說，是南海中唯一的中繼站，有豐富的餌食，可謂理想的環境。沿岸的淺灘「海草床」廣布，棲息著眾多的生物，對於鳥類來說是絕佳的覓食處。

東沙島位於珊瑚三角地帶的北端，周圍有印尼、馬來西亞與菲律賓，可以說是全世界生物多樣性最高的區域。這裡有佔全世界3成的珊瑚礁，棲息著超過3000種的海洋生物。不只是珊瑚礁，7種海龜之中多達6種棲息在這個海域。

東沙島一帶的珊瑚礁對於海洋生物來說是非常理想的環境。目前確認到的魚類有729種，珊瑚則有399種。不過，有許多中國和越南的非法漁民採取破壞性捕魚方式，不只是亂捕獲，甚至持續有中國漁民搶奪珊瑚。由於環境破壞程度比想像中嚴重，臺灣政府正與國立中山大學聯手，進行相關的調查與保護行動。

珊瑚礁三角地帶也被稱作「海中的亞馬遜」，但是其實有不少已經死掉的珊瑚。根據世界生物資源研究所（WRI）於2012年提出的報告書，珊瑚礁三角地帶的珊瑚礁有85%瀕臨絕種。

此外，從中國漂去的大量垃圾也是一大問題。不只是距離近，受到海流影響流入大量的垃圾，冬季是從中國、臺灣、東海，夏季則是從越南和馬來西亞。如何處理這些垃圾成為棘手問題。

由於島上有豐富的日照，2016年開始進行太陽能發電，不夠的部分則從臺灣帶去的燃油補充。此外，雖然降雨量多，但是水資源仍然嚴重不足，因此導入海水淡化系統進行海水脫鹽。

航行於環礁內的船的雷達。可看到標示有東沙的英文名“Pratas”。各式生態調查正多方進行中。

受各國的動向影響的南海的明珠

目前臺灣政府將東沙環礁全域列為國家公園，進行著各種海洋生態的保護與研究。但是，這其實也是臺灣面對想爭奪南海主權的中國、越南和東南亞各國所施展的戰略。也就是說，以保護生態環境為由設置管理區域，進而避免爭奪戰發生。

實際上，一旦在南海確認了海底資源，各國突然開始主張其權益，特別是想拓展外海的中國的動作頻繁。東沙島過去並沒有特別受到關注，現在卻成為備受注目的戰略要地。目前中國保有西沙群島，也開始在南沙群島的部分島礁設置軍事基地，充分顯示其「野心」勃勃。

東沙島是太平洋經巴士海峽一路到南海的一大要衝，更不用提其與中國距離之近。現在臺灣政府有實效管理權的雖然只有東沙島與南沙群島中面積最大的太平島，但是兩島都是南海中關鍵的存在。

美麗的海洋與未經人為涉入的自然。與日本的關係，雖然時間不長卻有深刻的歷史。中國所展開的統一戰略中，東沙島所面臨的危機比大多數的日本人所想像的還要嚴重。搖擺不定的政治環境下，無法斷言這個島會步上什麼樣的命運。今後也應密切關注宛如秘境的東沙島的未來。

採訪協助單位
中華民國國防部
行政院海岸巡防署
內政部營建署海洋國家公園管理處
行政院海岸巡防署南部地區巡防局東沙指揮部
行政院新聞局（當時）
陳怡如
已故松丸耕作

東沙島的石碑

圖片全由筆者攝影、提供
標題圖片：東沙環礁全景。有著廣大的潟湖。東沙環礁國家公園是臺灣面積最大的國家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