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鍾愛的臺灣作家鄭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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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迷到結識作家,一起參加讀書會等等的日常交流

初次邂逅鄭清文的作品,是在2003年的夏日。那一年,我正打算參加文建會(今之文化部)主辦的翻譯競賽。

競賽分成詩與小說兩個類別,比賽辦法兩邊一樣,都是把華文創作的作品翻譯為日文(同時也有英語和法語)。我那時打算參加小說類,方法就是找一篇自己喜歡的短篇小說來翻譯。

當時我對臺灣小說並不熟悉,完全不知道該選什麼樣的小說參賽才好。於是我決定去公館逛書店,想找篇有意思的作品。

不知道逛到第幾間書店時,我拿起了鄭清文的短篇集翻閱。

在這之前,我已經站在書店翻閱過好幾本書,差不多累得不大有興致讀下去了,但還沒讀幾行字,這些疲累立即被忘得一乾二淨。

他寫的文章就像一段美麗的曲子,隨處可見彷彿經過細膩計算的精準描述。字裡行間隱含想像空間,同時又能明確地傳達情景。更重要的是,他的故事基底有著強大的主題流淌其中。

我一口氣讀到最後一頁,這本書就是「春雨」。

於是,我決定翻譯這篇短篇小說「春雨」,參加比賽。

翻譯作品只花了我兩天即完成,我自認還算譯得不錯。那之後的3個星期左右,我每天斟酌譯稿的字句,最後終於完成一份自己也覺得滿意的作品。

評選結果公佈,我拿下第1名。由於第2名從缺,我想應該獲得很不錯的評價。只不過就我自己而言,總覺得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在翻譯之前,作品本身就非常卓越,所以從我選中這篇作品的那一刻起,就有勝負已定的預感。

接下來,10年光陰過去,我開始替某報紙的專欄寫稿,某一天編輯對我說:

「我這次要跟鄭清文老師碰面,可以替你轉交那篇翻譯比賽的得獎譯稿喔,而且鄭老師他也懂日文。」

雖然我自己也覺得譯得不錯,但想到要給作者本人閱讀,還是覺得實在太厚臉皮,而有點畏縮。

過了一陣子之後,我的想法有了轉變,決定把這當成一種緣份,接受編輯的好意。

只不過,當下我並沒有特別期盼,那時候沒有收到鄭清文的回音。

然而又過了半年左右,同一位編輯卻突然寫信過來,信上說:

「鄭清文老師說想跟木下先生聯絡。」

信裡還附上鄭清文的電話號碼。

我拿起話筒,卻沒辦法立刻按下號碼,又把話筒放回原本的位置。
「我應該跟他說日文還是中文好呢?」

我一邊這樣思索,然後再次拿起話筒。
「喂?請問是鄭清文老師嗎?」

那時我說的是中文。

鄭清文想跟我聯絡,是想請我到他統籌的私人讀書會裡當講師,希望我能從日本文學中選一位作家,來聊一聊他的生平或作品之類的事蹟。

我選了和我一樣在外國定居的小泉八雲,想談談他的作品與人生,以及在國外生活這件事等等,並詢問鄭清文的想法,他對我說:「聽起來很有趣。」

自此以後,我開始會跟鄭清文私下碰面,可能是去喝咖啡,或是去聽音樂會。對我來說,那段時間就像做夢一樣。

在那些時間裡,當然也會聊到鄭清文的小說。

「說中式炒鍋炒菜的聲音聽起來很像『三八、三八』,我覺得好感性。」

「我很能體會偷廁所衛生紙的男人他心裡的感受。」

當我告訴他我的讀後感時,鄭清文就會露出滿臉笑容,先說那部作品的標題,然後道出詳細的解說。

不僅如此,他還會告訴我一些創作秘辛,包括小說裡的角色是否參考實際存在的真人等等。當時我還不明白那些事有多寶貴,但現在的我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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