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巡游:豪华彩车闪亮登场

文化

日本的赛会活动繁多,本系列专题我们每次将按类别选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项进行介绍。本篇的赛会活动的“主角”,是乡民们越做越豪华的花车。

神临之“山”演变为移动花车

在赛会活动当天,神乘坐神轿巡视氏子(祭祀同一氏族神的居民——译注)生活的土地。随行花车上人神共乘,当地人向神敬献囃子(能乐、歌舞伎的伴奏音乐——译注)、机关人偶戏、地歌舞伎(由乡村业余演员演出的歌舞伎——译注)、日本舞等。神轿几乎都被做成神社的形状,花车却千差万别。大部分花车都有四个车轮、双层结构、唐破风弓形顶。花车的叫法因地而异,在一些地方还被称为“屋台”“山”“曳山”“壇尻”。

一般认为,花车(日语为“山车”——译注)起源于“大尝祭”。日本宫廷素有在11月23日举办“新尝祭”的传统,向诸神敬献新稻以表感恩之情。每任天皇即位后首次举办的“新尝祭”被称为“大尝祭”。在“大尝祭”上,人们仿照山的形状用杨桐制成“标山”,引神灵降临至此。

4月23日,富山县高冈市二上射水神社举办“筑山行事”活动。时至今日,人们依旧搭建起放置不动的山状祭坛,传承古代信仰遗风
4月23日,富山县高冈市二上射水神社举办“筑山行事”活动。时至今日,人们依旧搭建起放置不动的山状祭坛,传承古代信仰遗风

在民间赛会活动中,人们也曾造“山”迎神,这些“山”后来演变为“山车”,即移动花车。京都祇园祭的豪华山矛便是其中之一。起初列队巡游的只有矛车,到了999年,人们开始抬着类似大尝祭标山的山车加入巡游,据传那便是山矛巡行的雏形。如今,京都祇园祭的山矛数量已增至34座。

兵库县姬路市射楯兵主神社的“三山大祭”每20年举办一次。人们用彩布装饰三座直径10米、高18米的木造山,以此迎接全国各路神明。“三山大祭”从939年开始举办,当时山车尚未出现
兵库县姬路市射楯兵主神社的“三山大祭”每20年举办一次。人们用彩布装饰三座直径10米、高18米的木造山,以此迎接全国各路神明。“三山大祭”从939年开始举办,当时山车尚未出现

日本各地乡民精益求精,打造出了各式各样的花车。本篇将为您介绍其中三个尤具特色的花车活动。

兵库“滩之喧哗祭”

(姬路市,10月14-15日)

神社前,人们扛着三台巨型神轿巡行。屋台花车四周的彩纸装饰物被称为“纸手”。制作花车的七个村各有专属的纸手颜色,并与各自氏子的头巾颜色保持一致。当七台花车齐聚,整个画面五彩缤纷
神社前,人们扛着三台巨型神轿巡行。屋台花车四周的彩纸装饰物被称为“纸手”。制作花车的七个村各有专属的纸手颜色,并与各自氏子的头巾颜色保持一致。当七台花车齐聚,整个画面五彩缤纷

兵库县西南部播磨地区的“播州秋祭”十分有名。巡游花车有巨大的涂漆车顶。其中,姬路市东南部滩地区曾有七个村子参加“滩之喧哗祭”,每村都有一座黑漆车顶、金饰精美的花车代代相传并在赛会上亮相。“滩之喧哗祭”的正式名称为“松原八幡神社秋季例大祭”。相传15世纪,当地领主赤松政则重建了这座此前毁于战火的神社,氏子们为此举行了庆典,那就是“滩之喧哗祭”的起源。

屋台入神社仪式。神社大旗出现在最前头,舞狮队和狮子屋台领路开道
屋台入神社仪式。神社大旗出现在最前头,舞狮队和狮子屋台领路开道

这项活动共举行两天。第一天“宵宫”,来自七个村子的屋台同时被扛到神社。每座屋台重达2.5吨且没有车轮,由200—300名氏子扛着巡行。氏子们一把屋台扛进神社,就相互挑衅,上下晃动屋台,开始“斗屋台”。这个环节是活动的一大看点。氏子们把各自的屋台紧紧地贴住其他屋台,再抬高、推挤。巨型屋台一旦稍有失衡就会轰然掉落,因此连观众们都看得手心直冒汗。

第二天“本宫”,屋台被移至神社以西1.6千米处的御旅山山脚,氏子们在数千名观众面前“斗屋台”。

站在御旅山山顶附近俯瞰,远处便是播磨滩。在满山人群的围观下,氏子们扛着屋台“斗”得不可开交。只有当地人和受邀宾客才能进入现场的看台区观赏,但在外围看也足以被震撼
站在御旅山山顶附近俯瞰,远处便是播磨滩。在满山人群的围观下,氏子们扛着屋台“斗”得不可开交。只有当地人和受邀宾客才能进入现场的看台区观赏,但在外围看也足以被震撼

每隔数十年,各村会重新制作屋台。2014年,难得有两个村的新屋台同时亮相。当时,两座屋台你推我挤,互不相让,围观的人们看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新做的屋台在两年内是不上漆的。原色屋台散发着神圣感
新做的屋台在两年内是不上漆的。原色屋台散发着神圣感

当日的另一个看点是三台神轿激烈碰撞的场景。活动名称虽叫“喧哗(相当于汉语中的打架——译注)”,但它不是争斗。活动再现的是松原八幡神社所供奉的神功皇后率船作战时,让船身相互摩擦以清除粘在船底的牡蛎壳的传说。

每年,七个村轮流出人抬神轿。因为神轿破损得越厉害,神明就越高兴,所以氏子们为了不输给其他村,抬着神轿从早撞到晚。就算神轿顶部被撞出窟窿也没有关系。受损的神轿直接被放入拜殿,由负责下一年活动的村接手。

神轿与屋台相似,但比屋台小一圈。氏子们抬着神轿,高举青竹竿互顶,斗得激烈
神轿与屋台相似,但比屋台小一圈。氏子们抬着神轿,高举青竹竿互顶,斗得激烈

斗完之后,神轿被抬上御旅山。在山上的神社里,巫女们敬献圣洁之舞
斗完之后,神轿被抬上御旅山。在山上的神社里,巫女们敬献圣洁之舞

爱媛“新居滨太鼓祭”

(新居滨市,10月15-18日)

豪华绚丽的金色刺绣述说着当地繁华一时的历史
豪华绚丽的金色刺绣述说着当地繁华一时的历史

在爱媛县东部渔村,新居滨太鼓祭深受人们的喜爱,连那些离家在外的人都说:“就算中元节和年末不回老家,我也一定要回去参加太鼓祭。”这个活动气势雄伟,约150人合力举起高5.5米、重3吨的太鼓台巡行,还有年轻人敲打着花车上的大鼓。

新居滨共有50多座太鼓台,每一座的顶棚上都叠放着被称为“重”的坐垫,四周垂挂着大流苏。最具特色的是装饰性帷幕,上面是对视的雌雄双龙立体刺绣。这是由手艺精湛的刺绣师用真正的金丝打造而成的逸品,据说光帷幕就花费数千万日元。

刺绣师说,当太鼓台上下晃动,流苏被剧烈甩开时,帷幕上的龙能否夺人眼球就看刺绣师的手艺了
刺绣师说,当太鼓台上下晃动,流苏被剧烈甩开时,帷幕上的龙能否夺人眼球就看刺绣师的手艺了

当地的秋祭活动历史悠久,19世纪前半叶,太鼓台开始出现在活动中。最初的太鼓台其实很小。到了明治时代中期,对别子铜山的开采不仅奠定了住友财阀的基石,也让当地人富了起来。于是,各个地区竞相投入,把太鼓台做得越来越豪华。

数座太鼓台合体,一齐被高高举起,整齐地动起来
数座太鼓台合体,一齐被高高举起,整齐地动起来

17日,约20座太鼓台齐聚山根体育场表演“合体齐举比拼”。这是新居滨太鼓祭的高潮。在满场观众的注视下,一座座太鼓台接连亮相,上下剧烈晃动。接着,数座太鼓台互相贴紧,一齐被高高举起,而后保持成排的队列旋转。数百人动作整齐划一的画面触动人心,让人觉得活动中展现出来的这种连带感也真实地存在于当地居民的连结和互助中。

当天傍晚,住友化学工厂前的区域成为“合体齐举”比赛的会场,引得观众蜂拥而至。在这里,人们抬着太鼓台进入竞斗模式,现场气氛也变得十分紧张。年轻的小伙子们将围观人群扒开,空出一片空地。随后,在笛声和高昂的呐喊声中,人们抬着太鼓台相互碰撞,把地面震得轰响。新居滨太鼓祭又被称为男性的赛会,雄壮、华丽,其精髓便在这激烈竞斗的场景中。

据说,以前人们拆下装饰性帷幕,让观众欣赏到更加激烈的互撞场面
据说,以前人们拆下装饰性帷幕,让观众欣赏到更加激烈的互撞场面

栃木“鹿沼秋祭”

(鹿沼市,10月第二个周六、日)

麻苎町的屋台花车被雕刻得格外精致。栏杆上的金龙出自一名自称是12代左甚五郎的雕刻师之手
麻苎町的屋台花车被雕刻得格外精致。栏杆上的金龙出自一名自称是12代左甚五郎的雕刻师之手

日光东照宫(栃木县日光市)建于江户时代初期,以华丽的雕刻闻名,其中包括雕刻有508个图案的“阳明门”和被认为是传奇工匠左甚五郎雕刻的“睡猫”“三不猴”等。鹿沼位于东照宫东南方向25千米处,曾是江户和日光之间通道上的一个宿场町(围绕驿站形成的城镇——译注)。东照宫工匠们的技术传入此地,造就了当地兴盛的木工业。鹿沼赛会上的花车以厚重的木雕闻名,其制作团队中就有雕刻了东照宫五重塔十二生肖的名匠。

在鹿沼今宫神社秋祭活动中亮相的27座华丽的雕刻屋台被称为“移动的阳明门”。鹿沼秋祭始于1608年,时值大旱,人们祈雨成功后搭屋台献纳舞蹈以表谢意。

人们身穿各个地区传统服饰表演的“手古舞”充满江户时代的风情
人们身穿各个地区传统服饰表演的“手古舞”充满江户时代的风情

活动第一天,27个地区的屋台相继巡行至今宫神社。少女们跳着“手古舞”走在最前头,她们上身外衣只套着一边手臂,另一边手臂衬衣外露,下身穿着和服裤裙,手上拿着铁棍和拍子木(一种类似响板的日本传统乐器——译注)。站在屋台顶部的男人们威风凛凛却纹丝不动。参拜结束后,人们在屋台上装饰起灯笼,在夜幕中出发前往街市。

灯笼被点亮,囃子随之响起
灯笼被点亮,囃子随之响起

举办赛会的这两个夜晚,多座屋台聚集在街道十字路口上演“碰撞”。不过,这不是屋台与屋台相撞,而是囃子的碰撞。鹿沼秋祭的一大特色便是排山倒海般的伴奏声,甚至曾经被称为“鹿沼碰撞祭”。男人们忍着四周雷鸣般的巨响,闭目恭听。屋台囃子像漩涡一样在体内乱窜,给人以“宛如进入太空”的奇妙体验。

人们和着激昂的囃子兴奋地欢呼,现场一片沸腾
人们和着激昂的囃子兴奋地欢呼,现场一片沸腾

※文中所列的赛会时间均基于往年日程

图片:芳贺Libr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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