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扑角力,献给神明的传统武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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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技”相扑,起源于神圣仪式
相扑被誉为日本的“国技”,其历史源远流长,在《古事记》(712年成书)的让国神话(*1)中,相扑是神明之间“角力”的一种方式。而《日本书纪》(720年成书)则记载了被视为相扑力士鼻祖的野见宿祢在第11代天皇垂仁面前进行相扑并取得胜利的事迹。此后,从奈良时代到平安时代,天皇观战相扑逐渐成为一种宫廷仪式,它不仅是一种娱乐形式,更是通过一决胜负来占卜丰年或歉岁的神事。
在进入比赛场地“土俵”后的入场仪式上,相扑力士会踏起一种名为“四股”的步伐,高高抬起一侧的腿,用力踩在地面上。这种步伐起源于平安时代阴阳师的咒法“反閇”,在天皇或贵族外出前,阴阳师一边念诵咒语一边用脚踩踏大地,驱赶潜伏在地下的恶鬼。演变成“四股”后,其动作变成了高抬腿,反閇的含义也逐渐淡化,但依然表示土俵是请神降临的神圣场所。
平安时代末期,随着源氏和平氏两大武士家族的崛起,相扑逐渐被赋予了武术的色彩。到了太平盛世江户时代,相扑成为一种表演,很受人们欢迎。当时,以筹集寺庙和神社修缮费为名义的“劝进相扑”在全国广泛举行,这也是现代大相扑(*2)的源头。
时至今日,在大相扑赛事及各地的相扑大会上仍然会举行“土俵祭”仪式,即在土俵中央挖一个洞,将酒、米、昆布、鱿鱼干、香榧子等供品放入其中,以求比赛顺利、国家太平、五谷丰登。相扑不仅是日本国技和大众娱乐,它也作为一种祭神仪式传承至今。下面介绍的是日本三大相扑赛会,就保留了浓厚的祭祀文化色彩。
爱媛县大山祇神社,御田植祭和拔穗祭
(今治市,农历五月初五、农历九月初九)
大山祇神社位于濑户内海的大三岛上,这里世代传承着一种特别的仪式,名为“一人角力”。虽然起源不明,但与其相关的记载可以追溯到1364年,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祭神仪式,每年分别在初夏的御田植祭和秋天的拔穗祭上各举行一次。
出战的力士只有一人,被称为“一力山”。他与看不见的对手在土俵上进行相扑比赛,时而受到压制,时而奋起反击,有时甚至会被看不见的对手掀翻倒地。尽管画面很有幽默感,但其实,这是一场与稻米精灵的较量,其胜负结果预示着当年农作物的丰收与否。
比赛分为三局。首局,精灵将一力山推出土俵,获得胜利。第二局,力士在土俵边顽强抵抗,终于取胜。第三局战况激烈,最后,精灵使出一招漂亮的必杀技,将力士抛向空中,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相扑仪式结束后,岛上的少女们会到种植着供奉给神的稻米的“斋田”中举行仪式,御田植祭时插秧,请刚刚赢了相扑、心情愉悦的稻米精灵保佑今年是个丰收年;拔穗祭时则进行收割,向神灵表达丰收后的感恩之情。
长崎县高滨八幡神社,秋季大祭
(长崎市,9月23日)
位于长崎半岛尽头的长崎市高滨町可谓“相扑之城”,在这座小城,几乎所有男性都会参加相扑比赛,甚至拥有自己的力士名。在被当地人称为“高滨kunchi”的高滨八幡神社秋季大祭上,人们举办相扑比赛,祈求五谷丰登、家人平安。
节日前一天,小城中回响起太鼓声,宣告节日即将拉开帷幕。腰缠装饰兜裆布的孩子们敲着太鼓在街上游行,居民们则微笑着喜钱发给孩子们,满怀关爱地地注视着他们。
到了节日当天,早上先举行神轿游行,晌午过后,相扑比赛正式拉开帷幕。小学以下儿童参加的是“第33场供奉相扑”,此时,参赛者的家人们会集体出动,为其加油助威,而裁判的即兴解说也为比赛增添了不少趣味。随后,青年力士们在土俵上围成一圈,伴着七五调(*3)的甚句,跳起“相扑舞”。站在土俵中央的歌者嗓音高亢,周围的相扑力士们则以低沉粗犷的声音应和,现场充满了古朴神秘的气氛。
“哭泣相扑”是最不能错过的环节之一。婴儿进入土俵,而力士则在婴儿面前一边喊着“Dosukoi、Dosukoi”,一边踏着四股步,婴儿中气十足的哭声响彻全场。人们相信,哭声越大,寓意着孩子们越能够健康成长。
最后是“割相扑”比赛,东西(*4)两个阵营的三役——大关、关胁和小结(*5)分别登场,展开竞技。自诩力大无穷的力士们一决胜负,现场观众热血沸腾,场面十分壮观。
石川县唐户山,神事相扑
(羽咋市,9月25日)
位于能登半岛根部的羽咋神社(石川县羽咋市)供奉着镇守这方土地的垂仁天皇皇子“磐冲别命”。相传,磐冲别命喜爱相扑,因此在他的忌辰——每年9月25日这一天,人们都会举行相扑比赛。自古以来,每到这一天,周边地区的力士们便齐聚一堂,开展力量比拼。
比赛场地位于神社以南约1公里处的唐户山相扑场,据说,这里是日本最古老的户外相扑场。这场相扑以“无水、无盐(*6)、无等待”为特点,节奏非常紧凑,总计约进行50场比赛。
比赛从下午5点半左右开始,首先是小学生们的“相扑训练赛”,接着是初中以上选手参加的“相扑淘汰赛”。到了晚上8点左右,篝火燃起,为供奉神灵而举行的相扑正式开始。人们先是为神灵献上太鼓表演,演唱相扑甚句,然后,比赛按顺序逐一进行:“前弓赛”决出小结级别选手,“中弓赛”决出关胁,最后是角逐大关的“奥弓赛”。
在这里,力士并不像大相扑那样分为东、西两组,而是根据选手的出身地划分阵营。以位于羽咋市的海湾邑知潟为中心,南边的加贺和越中地区称为“上山”,北边的能登地区为“下山”。上山和下山各需推选一名大关候选人。过去曾担任大关的师傅们会在节日开始前一个月,根据相扑技术、人品以及对赛会活动的贡献程度等标准进行选拔。成为大关候选人是一项莫大的荣誉。由上百人组成的当地后援会将为力士们提供支持,制作豪华的装饰兜裆布和应援旗,并为力士们加油呐喊,直到决出胜负。
决出小结和关胁后,篝火烧得更旺,此时,就要迎来最重要的大关决胜战了。不过,按照传统,比赛结果总是双方同时出界,经过一番争论后,裁判会宣布比赛平局,最终诞生两名大关,皆大欢喜。
比赛结束后,两名新大关会被各自的队友们抬起,前往羽咋神社报告胜利。次年,他们就会成为师傅,培养年轻力士。如此循环往复,这项古老的相扑活动得以代代传承至今。
※文中所列的赛会时间均基于往年日程
摄影:芳贺Libr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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