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朗神相遇~台灣體育主播所見證的台日棒球轉播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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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職錄影帶轉播開始
「關於日本職棒,我想說的是……」
開頭借用朋友的一本書名,談談我的日本職棒經驗。1996年,我初入職場的第二年,一個媒體界的菜鳥,剛從廣播轉戰電視,從沒有電視播報與體育賽事轉播經驗的我,上班的第一個星期,就被推上了主播台,那個處女秀的經驗,就是日本職棒轉播,這是我超過20年體育媒體工作生涯的起點…
先聊聊我所知道,一般台灣球迷的日本職棒經驗好了。
近代台灣棒球迷對日本職棒的興趣,一般認為最早是來自台灣的旅日選手,最著名的就是「二郭一莊」郭源治、郭泰源、莊勝雄,還有接下來加盟巨人的「呂怪物」呂明賜。但那個時代台灣連自己的職棒都才要開始萌芽(中華職棒1990年開打),台灣球迷也是等到1996年才在電視上看得到中華職棒的場場直播,更不用說在台灣看日本職棒的電視轉播。
台灣棒球發展早期一直仰賴日本的奶水長大,在過去網路資訊尚未發達的年代,日本職棒是台灣球迷心目中的最高殿堂,渴望一窺日本職棒華麗演出的球迷,早期只能透過小耳朵衛星電視找尋偶爾在NHK出現的驚喜,以現在的說法,叫做「小確幸」吧,然後玩著投幣機台的日本職棒電動玩具,認識日職各隊與明星選手們。
台灣體育電視草創期
台灣的年代電視台前身TVIS,在1994年(當時名稱歡樂無線台衛星頻道)首度以錄影方式(非LIVE直播)轉播日本職棒巨人軍的比賽,1995年轉播了歐力士與養樂多隊的總冠軍戰,那是目前資料找得到,台灣電視台轉播日本職棒的起始。
東森育樂台1998年與代理商簽下3年約,轉播來自日本ESPN的歐力士隊主場賽事,那是台灣球迷第一次可以週週透過電視畫面,看到如神一般存在的「朗神」鈴木一朗在日職舞台的身影,接下來整個21世紀,包括無線電視台的台視、華視、民視都曾經轉播過日本職棒,緯來體育台、八大電視台、超視、愛爾達也都在台灣的日本職棒轉播上留下一筆。
而從境外的ESPN衛視體育台轉為在地化的FOX體育台,這個外商頻道在過去15年,成為在台灣球迷心目中,日本職棒著墨最深的體育頻道。ESPN其實從2005~2008年就曾轉播過西武與樂天的主場賽事。
而正式來到台灣的FOX體育台更是從2014年開始,因為陽岱鋼在日本火腿隊站穩一軍並有傑出表現,開始轉播以火腿隊為主的太平洋聯盟賽事,成為近年台灣球迷觀賞日職賽事最主要頻道。但也隨著2020年底FOX體育台退出台灣市場,巨人軍新一季的賽事也確定不會在台灣播出,2021年只有新崛起的體育頻道MOMO TV確定要轉播陳偉殷新加盟的阪神虎隊的賽事。
很幸運的,原本對日本職棒只有打電玩經驗,也不諳日文的我,居然能在這些台灣的日本職棒轉播歷程中參與了好幾次,甚至還因此成為台灣第一個採訪鈴木一朗的媒體從業人員,是既幸運又有趣的經驗。
播報生涯從錄影轉播開始
1996年我進入TVIS工作,當時公司找人最緊急的任務,是把已經確定來年被新成立的緯來體育台高價搶走的中華職棒賽事,趕快找人消化播完,我意外獲得這份工作,但在沒有太多實戰磨練經驗下,公司安排我先從錄影播出的日本職棒賽事開始練習,當成新生訓練的課程,就這樣我成為了一個新科體育主播
初登板的賽事則是幾天前已打完,非直播的日本職棒例行賽,現在問我當時的對戰組合?太平洋聯盟或中央聯盟比賽?我早忘光了…不久後,我就被派去球場,播LIVE的中華職棒季賽,還有,1996年中華職棒七年總冠軍戰。這我還記得,味全龍vs.統一獅,統一獅最後以4勝2敗拿下總冠軍,第2年,台灣大聯盟開打,台灣職棒兩聯盟時代正式開始…
1998年,當時以轉播中華職籃CBA為主的東森育樂台(現已消失,後來轉型為購物台),與代理商簽下3年合約,轉播以歐力士主場為主的日本職棒賽事,取了個直接明白的節目名稱「野球一擊棒」。
我那時已經離開TVIS,正好東森也在找人負責轉播這個新的節目,我就這樣又與日本職棒結緣,還因為這樣,前後登上了台灣與日本的報紙,台灣因為東森為這節目宣傳開了記者會,上的是娛樂版;日本則是登上了日本知名的體育專業報紙「日刊體育」,因為那一年東森大手筆的讓我們去沖繩宮古島採訪歐力士隊春訓。
與「朗神」鈴木一朗相遇
日方安排我們專訪當時歐力士隊冠軍監督仰木彬,還有頭號球星鈴木一朗,那是台灣媒體第一次有機會訪問當時在日職已經如日中天的一朗,我居然也成為被日媒報導的對象,被稱為「人氣主播」登上日刊體育的版面上,其實還蠻不好意思的,因為,有點誇飾法的報導,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氣」在哪裡?
總之,我就這樣成為台灣第一個與「朗神」面對面的台灣主播(或說「記者」),1999年一朗隨歐力士來台為921大地震義賽,我與他不期而遇,他居然還記得我,稱我為帥氣主播,真是太害羞了…而再更後來,這緣分一直延續到一朗赴美挑戰大聯盟,我那時已經轉戰平面媒體,到蘋果日報服務,因為赴美採訪王建民,在洋基與水手對戰的比賽前,再次有機會遇到一朗,更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還記得我!除了讚嘆他驚人的記憶力,也覺得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奇妙的緣份!
另一個在職場上與日職的緣份,也是在美國發生的,那是王建民在大聯盟洋基隊成為王牌投手的年代,正如前一段所提到,我被蘋果日報派去美國採訪,當時另一位成功赴美挑戰大聯盟的日職超級巨星松井秀喜也在洋基隊,是王建民的隊友,因為同樣來自亞洲,不僅他們兩人惺惺相惜,我們這些來自台灣的記者也沾光,透過與日本媒體採訪時互相照應的交情,也與松井秀喜熟識了起來,我成為他口中的「Louis桑」,還曾經在春訓期間,受邀參加他與熟識的日本記者在他出租公寓的季前烤肉派對,也是很特別的經驗。
20年後再回到日職播報
我從1995年進入職場,最早在廣播入行,後來在電視台開始成為體育播報/採訪工作的一員,日本職棒無可諱言是我與棒球相關職涯的開始。
2015年我離開蘋果日報,成為自由接案工作者後,居然在2016年又獲得與日本職棒結緣的機會,每週轉播大量太平洋聯盟賽事的FOX體育台,需要兼職主播協助播報日職的比賽,我又重作馮婦再度登上主播台,播起了快要有點陌生的老朋友日本職棒賽事,再回鍋上手的速度就很快了,有了多年的棒球採訪經驗,面對日本職棒比賽轉播的感受與表現又不太一樣。
其實是略有感慨的,快要20年過去,重視傳統的日本職棒,在比賽的轉播風格與運鏡上還是一板一眼,以不出差錯的基本面為轉播重心,但在經歷過美國職棒,甚至球風愈近奔放的中華職棒的採訪經驗,日職較保守的節奏,仍是我重新回到主播台需要適應與調整的地方。
這幾年的日職轉播,從接收日本訊號來的過程中,有注意到日本火腿隊的主播,開始帶進一些夾雜美式棒球用語的活潑播報方式,但比較起台灣的棒球主播們,近年開始用時而接近嘶吼、時而狂喜吶喊的播報方式,日本職棒的主播播報風格,還是較為中規中矩,就算對這支逆轉戰局的全壘打、或不可思議的美技演出感到驚艷,也很難真的聽到太過情緒高漲的播報聲調。
台日職棒轉播風格比較
而在各項數據的圖卡呈現方式、導播與攝影師的運鏡,都還是略嫌傳統保守,在轉播科技日新月異、各類進階數據滿天飛的這個新的棒球世代,我們看到日本職棒在轉播方面的腳步,還是顯得較慢一些,相較之下,鄰近的韓國職棒,看起來就花俏許多,整體風格也朝向美國大聯盟的味道。
其實我相信日本電視台的轉播技術等各方面,包括人員與器材等等,應該也都走在很前面,但感覺日本社會或說日本職棒本身的環境,在面對新時代的棒球,似乎還有一點踟躕不前的沉重包袱感。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日本職棒的行銷、活動、商品等等,這些年就有很大的不同,吸引年輕人進場也是這些年感覺日本職棒積極努力的方向,同時也因為市場仍是亞洲之冠,日本行銷人才活絡,這些方面的預算與商品製作的成本及質感,比起台灣仍勝過一截,但就是市場決定一切。
日職是我在過去20多年職涯重要的敲門磚,也在我的工作歷程上一直佔了很重要的位置,其實就像日本職棒一直還是台灣棒球選手努力奮鬥更上一層樓的目標之一,這些養份對於台灣棒球的整體環境還是有一定的影響,這些年日職與台灣棒球界的交流更多了,也有更多日本年輕球迷對台灣感到好奇。
就像我常跟業界朋友聊到的,從中職打出好成績挑戰日職的王柏融,其實會是近年台日棒球重要的一個交會點,儘管目前看起來,王柏融還沒有在日職有成功的實際成績,但在初始的行銷點與人才交流方面,台日職棒算是跨出了彼此都有共識的第一步,也許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火花,就看選手與這環境如何再努力了!
標題圖片:1998年春訓,俞聖律前往日本宮古島採訪歐力士隊,訪問人氣球星鈴木一朗。圖為一朗在宮古島春訓時示範揮棒給小孩子們看。(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