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多田光：新的挑戰拉開序幕

認真對待每一首歌

宇多田光最新專輯《Fantôme》自2016年9月發布後，一直穩居熱歌榜排名前列，截至今年1月，全球CD加線上銷量突破了100萬張。1999年《First Love》創下了日本有史以來的最高銷量紀錄，為此可能有人會覺得這次的成就對宇多田光這個紀錄保持者來說不足為奇。然而，作為一張面向國內發行的全新專輯，《Fantôme》距上張大碟《HEART STATION》的發行已有8年半之久，這期間CD市場整體都在不斷萎縮。在這種大環境下，與上一張相比，《Fantôme》的銷量不僅沒有下降，目前依舊後勁十足，銷量不斷攀升，可以說這是非常驚人的成績。如果拿國外的歌手來做類比，那麼宇多田光足以媲美2010年以後依然穩定地保持1,000萬張銷量的英國歌手愛黛兒（Adele）。

在日本音樂界，宇多田光一直擁有獨特的地位。她沒有歌迷會，也幾乎不開演唱會（在18年歌壇生涯中，日本全國巡演僅有兩次）。毋庸置疑，宇多田光是國內屈指可數的擁有銷量號召力的歌手之一，然而她的作品銷量（單曲作品尤為明顯）長久以來波動性都很強。不同於其他職業生涯超長的巨星，她沒有歌迷會會員和穩定的演唱會的常客所構成的「固定粉絲群體」的支撐，因而每一曲新歌發表，對她來說都是一次新的挑戰，必須全身心地投入。

超前的「跨類專輯」

如果宇多田光有更堅實的歌迷基礎，那麼相信她以「Utada」的名義在全球發布的《EXODUS》（2004年）和《This Is The One》（2009年）應該會有更好的國內銷量。這兩張專輯的音聲製作面向海外市場（特別是美國），歌詞全是英文，作詞作曲顯得雄心勃勃，可惜現在也沒有引起日本歌迷的很大興趣，即便有人談及，也都是關於它們在Billboard綜合專輯榜的排名結果：《EXODUS》第160名、《This Is The One》第69名之類。「Utada項目」大張旗鼓地出征海外市場，不料首次亮相卻反響平平，慘澹收場。出征失利帶來的失望情緒在日本歌迷中蔓延。

《EXODUS》和《This Is The One》「遭遇失敗」的原因，筆者在拙著《1998年的宇多田光》中做過詳細的分析，簡而言之，就是其音樂類型不明確，曲風太過混搭。Utada第一張海外專輯中，既有當時金牌R&B製作人提Timbaland操刀的曲子，也有另類搖滾界的異端The Mars Volta樂隊成員參與制作的歌曲，在曲風分類非常細化的美國，電臺DJ聽了之後一定會很困惑，有一種茫然不知所措之感吧。

然而，2010年以後，黑人音樂（R&B、Hiphop）與白人音樂（另類搖滾、獨立搖滾、電子樂）之間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準確地說，是完全成為主流的R&B和Hiphop吸收了白人音樂的元素），如今搖滾樂藝術家參與到諸如碧昂絲（Beyoncé）、蕾哈娜（Rihanna）、索蘭吉（Solange）這些人氣R&B女歌手的專輯製作之中，已經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EXODUS》和《This Is The One》是兩張太過超前的「跨類專輯」。

日本媒體所關注的iTunes Store排名

去年《Fantôme》發布後不久，該專輯令人意外地在iTunes Store專輯排行榜上飆升至全美第3，宇多田光本人也在推特上表示驚喜。緊接著，今年1月作為遊戲軟體《王國之心》主題曲在網路平臺發布的《光 –Ray Of Hope MIX–》（2004年發布的單曲的重混版），又在iTunes Store單曲榜上排名全美第2。iTunes Store上可以查看各國榜單，《Fantôme》和《光 –Ray Of Hope MIX–》都在歐洲、亞洲及中東多國榜單上獨占鰲頭。這樣的成績，自然會讓很多人覺得「宇多田光應該趁熱打鐵，再度進軍海外市場」。然而，這裏有幾個重要因素是不容忽視的。

首先，對海外歌迷而言，《Fantôme》和《光 –Ray Of Hope MIX–》都只能通過下載途徑購入。至於後面的這首單曲，日本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從當今世界歌壇的常識來看，發布專輯時，通常會準備下載、串流媒體、實體盤（CD、傳統唱片）這3種聽歌途徑。專輯並未在Apple Music和Spotify等串流媒體音樂平臺上，而且CD銷售在海外也有時差，所以海外歌迷都集中到iTunes Store去下載便是很自然的事情；此外，iTunes Store榜單是每小時更新一次，所以僅憑瞬間的排名，就認為是「全美第3」、「全美第2」，明確地說這是不妥當的。當然，憑這個榜單大肆宣傳的只是部分國內媒體…。

通過人氣遊戲、動漫主題歌，吸引海外聽眾

但另一方面，這次《Fantôme》和《光 –Ray Of Hope MIX–》在海外的反響，證明了宇多田光在全球確實擁有相當多的歌迷。雖然日本媒體鮮有報道，但7年前發布《This Is The One》後，（或許也是吸取了上張專輯《EXODUS》的教訓），Utada在海外積極展開了相應的宣傳活動，在全美各大城市和倫敦還舉辦了小型演唱會，這些都讓宇多田光獲得了不少鐵桿歌迷。然後在《王國之心》系列遊戲和《福音戰士新劇場版》系列電影等面向全球市場的作品、以及包含有非官方製作的YouTube視訊等的影響下，在日本人尚未察覺之間，宇多田光的音樂就已經一步步地滲透到海外聽眾中去了。

如此一來，最讓人關心的是她今後在海外的發展。今年3月，宇多田光從環球唱片（原東芝EMI、EMI音樂）「搬家」，轉簽新東家索尼唱片。Utada與環球唱片的契約，應該在環球唱片未經其同意便推出精選專輯《Utada The Best》（2010年）的時候就畫上了句號，所以現在她名副其實地是索尼唱片旗下歌手了（順便一提，宇多田光的歌曲版權，從東芝EMI時代開始直到現在，都是由索尼唱片旗下的索尼音樂出版公司管理）。無需贅言，索尼唱片是擁有全球網路的唱片公司巨頭。宇多田在海外活動的平臺已經準備就緒。如今，她的海外活動不會再用Utada之類的其他名義了吧。今後她將選擇一種無縫方式，即使瞄準海外市場發行新曲，應該也不會與國內活動一分為二地展開。

對「海外新戰略」的期待

就像Utada曾經經歷過的那樣，在面向海外（主要是美國）市場發行新歌時，是根據海外市場需要而填詞編曲，還是直接將日語專輯推向海外？這對如今積極進軍全球市場的日本歌手來說是一大共通的問題。

就目前而言，ONE OK ROCK、MAN WITH A MISSION、SEKAI NO OWARI等樂隊基本是選擇前者，而BABYMETAL、Perfume這些女子組合則基本選擇後者。今天的宇多田光，雖然曾經小別過歌壇，但也已積累了18年的職業生涯，而且期間碩果累累；她應該不會模仿別人的套路，正在摸索著一條屬於自己的新路。不用懷疑，在這方面她也是日本歌壇中「特立獨行」的一人。

具體來說，如今歌手想在全球市場闖出名氣，最主流的做法就是「到天王巨星的作品中客串一把」，筆者感覺這個方法將成為下一個突破口。而且筆者認為，這不是靠她在日本的知名度或唱片公司的手腕，而極有可能是通過藝術家之間富於創造性的積極合作來實現的。去年《Fantôme》將宇多田光新的音樂，超越語言障礙，傳播到世界各個角落。相信如此才華橫溢的宇多田光，肯定會繼續用她的作品讓這個世界的聽眾陶醉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