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田李梨:为脱衣舞界带来艺术新风的“粉红电影”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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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田李梨以AV女优出道后,于“粉红电影”(pink films)的拍摄中发挥实力,至今已演出120多部作品。现今45岁的倖田仍活跃于演艺圈,这几年尤其在脱衣舞界大显身手。倖田以其对工作坚定不移的态度及活力十足的裸体表演,成为不少同性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形象。

倖田李梨 KOUDA Riri (LiLee)

1974年生于埼玉县,1999年于AV界出道。2005年以倖田李梨之名首次演出“粉红电影”《寂寞人妻 肉体夜鸣》(竹洞哲也导演),此后参与演出的作品达120多部。曾3次获“粉红电影”大奖女优奖。从2007年起约6年间,曾作为国内外多名艺人的伴舞参与电视、MV及广告的演出。现已退出AV女优界,活跃于电影、V-cinema(不在影院上映,专为租赁店而拍摄的电影——译注)、脱衣舞、节目主持等领域。参与TBS系列电视剧《暗金丑岛君》、Geo-channel《人中之龙 灵魂诗篇》、电影《瑞普·凡·温克尔的新娘》(岩井俊二导演)、《夺命捉迷藏》(柴田一成导演)等作品的演出。2018年主演电影《Smoking Aliens》(中村公彦导演)。

日本社会有这样一种倾向,每当有年轻女粉丝集中到长期以来男性或老年人感兴趣的领域时,众人就会对这种现象津津乐道,戏称她们为“××女子”。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最近令我感兴趣的是喜欢观赏脱衣舞秀的“脱衣舞女子”。如果说她们观看的脱衣舞是由男性表演的,那倒也并不出乎意料,可是她们热切的目光注视的对象,却是如假包换的女体。

说起脱衣舞剧场,诸位头脑中是不是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在天花板悬挂的镜面球的反射下,迷离闪烁的聚光灯照耀着圆形旋转舞台,男人们聚集在最前排聚精会神地观看,舞厅内还不时响起“请不要触摸舞者身体”的广播声。虽然脱衣舞剧场内昭和时代的余韵犹存,但这绝不是一个时间已然静止的空间。在脱衣舞剧场内,许多具备高度艺术自觉性的表演者早已打破“脱衣舞娘”这种陈腐称呼的局限,她们一面继承着传统技艺,一面在表演形式上不断创新。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裸体舞者,近年来许多妙龄女性也被吸引到脱衣舞剧场来观看表演。

尽管如此,我们却不可否认,文豪永井荷风也曾深爱的脱衣舞文化如今已是风中残烛。1975年全国各地共有305家脱衣舞剧场(据《警察白皮书》),现今却仅余不到20家(其中5家在东京)。过去脱衣舞剧场北至北海道南至冲绳皆有分布,后来被迫陆续停业,如今位置最北的舞场位于埼玉县久喜市(Live Theater 栗桥),而在大阪以西,本州岛西部的中国地区、四国和九州分别仅存一家。

倖田李梨在“Live Theater 栗桥”演出(2019年1月28日,摄于埼玉县久喜市 ©花井智子)
倖田李梨在“Live Theater 栗桥”演出(2019年1月28日,摄于埼玉县久喜市 ©花井智子)

奔走于全国的脱衣舞剧场

脱衣舞剧场数量减少,许多当红舞者奔走于全国的剧场演出,几乎无暇休息,倖田李梨便是其中一人。脱衣舞行业一般以10天为1周(即1个月有3周),全国各地的剧场皆以此为周期排定节目表,而倖田自去年11月起便一直辗转于各地之间。脱衣舞界仅12月31日休假一天,元旦便又开始营业,一年营业长达364天(若遇闰年则是365天!)。而且各剧场虽然有不同安排,但基本上每天会有4次公演,较早开演的早上11点就开始了,往往持续到深更半夜。

“最近的确很忙,不过如果没有工作邀约,也可能一下子空出10天或更长时间没有工作。开始脱衣舞表演之后我发现,在日本全国范围内,没有一家剧场是牺牲了休息日也赶不到的。毕竟这个行业不会让你悠闲地花上1天时间奔赴下一个工作地点。往往一个公演周期结束后,第二天早上便立刻搭乘飞机前往下一家剧场。”

结束公演彩排之后(2019年1月28日,摄于东京都涩谷区 ©花井智子)
结束公演彩排之后(2019年1月28日,摄于东京都涩谷区 ©花井智子)

“虽然辛苦,但每次公演都会有5~6人轮流演出,如果每人表演时间是30分钟,等于有将近2小时的空闲时间。只有浅草不一样,在浅草工作往往累得浑身酸痛(笑)。浅草的歌舞剧真的就像戏剧一样,要分配角色,还有编舞师和舞台监督,一整天都相当忙碌,结束之后筋疲力尽。”

“浅草”指的是浅草摇滚座,于二战结束两年后的1947年8月开业,是现存最古老的脱衣舞剧场。剧场内天花板很高,座位多达129个,规模宏大。公演是以90分钟的歌舞剧形式进行,不论是女性还是首次观赏者都可轻松入场,不设门坎。不过对舞者而言,她们要按照自己的角色随时上场,因此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而且1天有5次公演,如此持续20天。

“近几年增加的铁杆女粉丝都是在浅草观看演出后迷上了脱衣舞秀,追随自己喜爱的舞者到其它剧场观看演出。浅草之外的剧场也各具特色,比如有的剧场空间虽小,但照明美观,舞者可以充分发挥剧场的特色进行表演。”

于横滨日出町“横滨摇滚座”前。这家剧场2016年7月开始营业,前身为“滨剧”。(2020年1月17日,摄于横滨市中区 ©花井智子)
于横滨日出町“横滨摇滚座”前。这家剧场2016年7月开始营业,前身为“滨剧”。(2020年1月17日,摄于横滨市中区 ©花井智子)

如金刚般叉开双腿威严站立的裸体

表演脱衣舞秀的每个舞者情况各有不同,倖田除了浅草的歌舞剧之外,从舞蹈动作、舞台编导到演出曲目、服装选择等,均由自己一手包办,演出剧目多达50部。

“刚开始我也是拜托编舞师编舞,但从第3部作品后就都是自己创作了,这样更能表现出自己的世界观。我只在头脑中进行构思,到舞台上基本上就是即兴发挥了,在练舞室里也不会请老师授课。要是我尝试去记舞蹈动作,就会被动作所制约。舞蹈动作过于固定,反而不容易传达出意境。感觉自己开始编舞之后,观众也接受了我,并给我不少好评,即使是最初反应并不好的剧目,表演数年之后也会有粉丝称赞。若是请编舞师来编舞,那从第一次表演就是成品了,而我是在多次表演的过程中不断进行调整的。”

有些剧目,她甚至就只是站着或是坐着而已,这种“地下艺术”风格的表演形式,在脱衣舞界可谓别具一格。

“一般舞者都会选取看起来漂亮的角度摆姿势,但我有时像金刚一样叉开双腿威严站立,这是因为我会把比如决心或茫然这类戏剧要素纳入舞蹈中,运用身体来表现这些情感。这种挑战富于创新性,所以有时候观众会瞠目结舌(笑)。”

于日本最西边的脱衣舞剧场“A级小仓剧场”(2019年3月13日,摄于福冈县北九州岛市 ©花井智子)
于日本最西边的脱衣舞剧场“A级小仓剧场”(2019年3月13日,摄于福冈县北九州岛市 ©花井智子)

对于那些在表达意境方面起着重要作用的乐曲,倖田则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她最近的选曲特征是日语说唱歌曲偏多。

“我选曲的标准不是观众有没有听过,但老爷爷们还是会喜欢(笑)。我觉得自己的风格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渗透到了观众内心。不过虽然我在舞蹈表演方面随心所欲,但我会好好对观众展现裸体。另外,第几场演哪一个剧目,每天也都不一样,因为有人只能下班后来看,每天都看一样的表演也太可怜了。虽然他们不见得每天都会来啦(笑)。”

脱衣舞剧场规定观众可以随时进场,只要进场就能看到最后。倖田一天准备3个演出剧目,每次换不同剧场演出时,则依据照明、是否设有布幕、舞台宽度及伸展台长度等特点改变剧目。她在表演中彻底追求艺术性,同时也不忘顾及粉丝的需求,由此可见其高度的服务精神与专业素养。

“在安排节目时,我希望让特地来剧场的观众多少感受到这种稀有演出形式的价值。希望能有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同时满足观众的期待,所以我常常会在舞台上观察观众的反应。但是,实际上每次都会有一些地方让我在表演中心怀疑虑:‘这样真的可以吗?’虽然我进入演艺圈很多年了,但毕竟跳脱衣舞才第5年而已。”

于歌舞厅“浅草金色老虎”后台,与搭档若林美保组成的“Li2MiHOLiC”音乐组合在此举办演唱会。(2018年9月9日,摄于东京都台东区 ©花井智子)
于歌舞厅“浅草金色老虎”后台,与搭档若林美保组成的“Li2MiHOLiC”音乐组合在此举办演唱会。(2018年9月9日,摄于东京都台东区 ©花井智子)

从AV到“粉红电影”

2015年,倖田李梨在新宿新艺术剧场首次表演脱衣舞,不过她在演艺界可是资历长达20年的老前辈了。最初她是一边当白领丽人,一边为赚取零用钱而演出成人影片(AV)的。

“那时短期大学毕业的白领薪水被东扣西扣,真正到手的金额少之又少。成人电影纯粹就是以打工心态去拍,所以既没紧张,也没感到痛苦,只是觉得既然能拿到这么多钱,就该全力以赴。不过为了不让大家发现,我还是要求不上广告或杂志。”

然而5年后终究还是被公司发现,倖田被叫到人事部谈话。本以为必定会被开除,没想到公司只是要求她“不要再拍AV了”。

“好像是有些男同事在看我的作品(笑),所以就有风声传开了。因为我的工作表现很好,公司不希望我辞职。不过我还是以此为契机辞掉了工作。刚好那时我对拍片的认识也渐渐有所改变,开始思考为什么成年人会这么认真地追求色情……这样一想,就觉得这个行业相当有趣。”

“广岛第一剧场”(2019年2月6日,摄于广岛市中区 ©花井智子)
“广岛第一剧场”(2019年2月6日,摄于广岛市中区 ©花井智子)

这是2005年的事。从此以后,她便以倖田李梨之名专心从事演艺工作,也开始接到拍摄“粉红电影”的邀约。“粉红电影”在全盛期曾经年产200部以上,其后数量不断减少,现在只剩不到40部。在这种情况下,她在10几年间参与演出120多部电影,被称为“粉红电影女王”。

“如果只演主角的话,是绝对到不了这个数字的。只要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演员列表中,不管什么角色我都愿意演。我没受过专业演技训练,是在实践中锻炼成长起来的。总之我很想演戏,而且本来就喜欢影像作品,所以在拍摄现场总是相当开心。”

“粉红电影”的拍摄现在已经数字化,而倖田参与演出的作品中有99部是胶片作品,可以说她是见证了美好往昔拍摄现场的末代女演员。

“‘粉红电影’需要后期录音,拍摄现场演一次,录音时再演一次,这样的体验相当珍贵。后期配音时,可以对现场拍摄疏漏的地方进行弥补,所以即使在摄影机前忘词或讲错,只要嘴巴动得像模像样,都可以通过后期录音修正(笑)。胶片电影无法多次重拍,成败在此一举,这种和舞台表演类似的感觉就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吧。我觉得那段经历非常宝贵。”

于“A级小仓剧场”(2019年3月13日,摄于福冈县北九州市 ©花井智子)
于“A级小仓剧场”(2019年3月13日,摄于福冈县北九州市 ©花井智子)

20年演艺人生的骄傲

最近倖田忙于脱衣舞秀表演,所以即便有拍电影的邀约,有时也会因为日程安排不开而婉拒。脱衣舞者的困扰在于,公演日程一旦确定,就至少10天无法休息。

“我并不是优先考虑脱衣舞表演工作,毕竟我的本职工作是演员,并没有改行当脱衣舞者,也完全不打算把以往的演艺经历一笔勾销。虽然跳脱衣舞才第5年,但我终归是一个从艺21个年头的演员。不过,要是不喜欢脱衣舞我也不会跳。我觉得脱衣舞表演的有趣之处在于,如果我想创作一部作品,那么只要准备好曲目和服装,接下来仅凭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完成了。不像电影,必须要有导演、编剧、演员和许多工作人员才能拍摄。”

倖田并未加入任何事务所,所有经纪业务都是自己包办,正因为所有责任都必须自己承担,所以她优先考虑的是选择工作的自由度。

“确实这样比较符合我的个性。不会去接受不想做的工作,而只要日程可以安排,也不会因为事务所方面的原因错过感兴趣的工作。我本来就是个顺其自然、随势而为的人,往往会注意到眼下的潮流。这样的潮流我可以选择跟随,也可以选择不跟随。但是如果有出乎意料的潮流到来,那么跟随潮流而动也很有趣。所以现在虽然脱衣舞的工作繁忙,没时间休假,但我也会想,就算放了假又如何呢?说不定过阵子潮流又变了。”

每个人都希望不被他人干扰,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但现实却不总如人意。倖田从白领时代起不知不觉形成的人生哲学,或许正是彻底接受现实,一面做好该做的事,一面为自身彻底享受自由留有空间。

“代代木芭芭拉”的舞台上演出(2018年12月1日,摄于东京都涩谷区 ©花井智子)
“代代木芭芭拉”的舞台上演出(2018年12月1日,摄于东京都涩谷区 ©花井智子)

“我从没想过出名,成为AV界的偶像,将来上电视什么的。或许就是因为没有不切实际的梦想,才能够坚持这么久。我觉得不管是什么领域,一份工作要做得长久,最重要的是能在现实层面做出判断,知道当下别人对自己的期待是什么。”

若套用陈词滥调,她的这种生活方式或可形容为“赤身无挂”。最后我请倖田李梨谈谈裸体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穿或不穿衣服其实不是问题。有时候知名女演员在电影里展现出裸体,会被视为‘表演非常卖力’而受到关注,但卖力地表演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重点不在于要不要脱,而是有些场面需要脱,或是藉由脱才能够表达。脱衣舞也不是满面笑容地只顾跳舞脱衣而已,我觉得正是因为脱掉衣服将自己暴露出来,才能怎么动怎么对,才能有各式各样的表现形式。说起来,脱衣舞算是百无禁忌的,它所拥有的自由是其它固定类型的舞蹈所没有的。而我们是裸身演出,所以更能够直接打动观众的心。”

于“广岛第一剧场”(2019年2月6日,摄于广岛市中区 ©花井智子)
于“广岛第一剧场”(2019年2月6日,摄于广岛市中区 ©花井智子)

“当然,许多脱衣舞者的着眼点应该是如何让自己的裸体看起来更加美丽,但我的原则并不是这样。就算体形不好看,我呈现在观众面前的也只有这副肉体而已,这还不够吗?我希望通过自己的身体,传递给观众如金刚般威严站立的力量感,从内心油然而生的力量感。如果观众跟我说‘看了倖田的表演之后,我又振作起精神了’,或是‘内心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那我会很开心。当然如果观众看了觉得情欲被挑动了,那我会更开心啦(笑)。”

摄影:花井智子
采访/撰文:松本卓也

标题图片:倖田李梨于广岛第一剧场(2019年2月6日,摄于广岛市中区 ©花井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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