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选完败:等待岸田首相的三种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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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场补缺议席选举(补选)中,受在职议员因刑事案件而辞职一事的影响,自民党在东京15区和长崎3区不战而败。因前众议院议长细田博之去世,岛根1区出现议席空缺,于是仅在此区推举了候选人。
1996年,众议院选举开始实行小选举区制度,自此,岛根县成为全国唯一一个由自民党长期包揽小选举区议席的县。多年来,只要获得自民党推举,就等同于必定当选。
而这一次,即便是在这样的“保守派王国”,情况也发生了变化。尽管自民党在今年1月决定推举松江市出身、担任过中国地区财务局长的前财务省官员作为候选人,但在当地的岛根县自民党议员联盟内,早就传出了“可能有点不妙”的风声。因为社会上针对“黑金回扣”的不满情绪已经超过了之前预想的程度。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忧虑愈发带有现实意味。
于是,自民党摆出了不同寻常的架势,把选举对策委员长小渊优子派到当地去稳住军心。但从开票结果来看,立宪民主党候选人龟井亚纪子拿下82691票,而自民党候选人锦织功政只获得了57897票。选举期间,岸田首相曾两次前往岛根县打气助威,高呼“要实现大逆袭”,可惜事与愿违,甚至未能让原本对自身有利的“祭奠选举”(政治家去世后,和其有深厚渊源的人参加竞选——译注)变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第一种未来:四面楚歌,被迫下台
得票悬殊的“岛根陷落”给自民党议员造成了沉重的心理打击。反过来,三场全胜的立宪民主党信心大增。这种士气上的优劣之别将影响今后的政治走向。
自民党预定将在今年9月任期届满后举行党首选举。岸田首相要想再次当选继续执政,只能在党首选举之前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并维持执政党议席过半数的状态。
然而,在补选中全盘败北之后,首相面临的环境十分严峻。有些自民党议员认为即将到来的大选会危及自身的生存,越来越忌讳将岸田当作“党的头脸”。联合执政的公明党也会施加压力。如此一来,首相就会在事实上失去解散众议院的权力,也无望再次当选党首。四面楚歌的岸田最终会被迫下台。
这是第一种可能性,和之前因防控新冠疫情不力而未能参加2021年9月的党首选举,最终黯然下台的菅义伟前首相是同一种类型。下台的时间可能会在例行国会闭幕的6月下旬,而不会等到党首任期届满。自民党必须立刻选出继任党首。
去年6月,日本多个团体联合多国人士发起集会游行,高喊“解散广岛峰会”口号。那时,一名被视为首相亲信的议员曾表示,“在日本当首相,能干上1000天(两年零九个月)就算是大总理了,因为战后只有7个人干到了这个数。其实不一定非要解散众议院谋求再次当选,只要干满1000天就行了”。
截至今年4月29日,岸田首相的在任天数达到了939天。这已经超过前首相桥本龙太郎的932天,到7月就会达到1000天。既然那位亲信议员口中的“大总理”已经呼之欲出,那么理论上岸田本人也可能会做出“已尽人事”的决断。
但不同于政府官员,政治家们往往缺乏“激流勇退”的观念。更何况是首相,自我催眠“事到如今怎可退缩”的情况是家常便饭,往往就算是为了争一口气,也要死死占着权力的宝座。
第二种未来:逆风而上,借“黑金”丑闻解散众议院
第二种未来是岸田首相逆风而上,借“黑金”丑闻解散众议院。这一招看重的是9月举行的党首选举,所以解散的时间基本上会选在例行国会尾声阶段,也就是“6月解散、7月选举”的剧本。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首相可能会在解散众议院之前改组内阁,调整党内高层人事安排。虽然打出的旗号是要给政权营造新气象,但实际上最大的目的是解除茂木敏充的干事长职务。围绕废除派阀、召开政治伦理审查会、涉“黑金”议员处分内容等问题,首相和茂木之间的反目已如纸里包火。
补选前的4月23日,任命原农林水产大臣山本有二出任自民党会计局长一职的人事调整便是一个佐证,他曾是首相早稻田大学同窗,二人关系密切。此前茂木本来想让自己一派的议员出任相当于党内账房管家的会计局长,但首相非常警惕选举前发生茂木要动用大笔资金的情况,因而阻止了此事。对于跃跃欲试想在“后岸田”时代施展拳脚的茂木而言,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想要继续支持首相的积极性了。
现任总务会长的森山裕被视为接任茂木干事长一职的有力人选。森山与自民党原干事长二阶俊博和前首相菅义伟这两位在岸田政权下被称作反主流的人物也私交不错,对于首相而言,拉拢森山有利于控制全党。党内一些人也在私下议论,首相可能会起用在舆论调查中呼声最高的“下任首相”候选人石破茂出任干事长。不过,在茂木被抛弃之时,党内一片哗然,围绕党首选举的博弈将会愈发激烈。
话说回来,对于内阁支持率已经跌至谷底的岸田首相来说,到底有没有行使解散权的精力都要打上一个问号。对此,多名自民党高层干部异口同声地表示“首相完全没有放弃政权的打算”。在宣布自民党议员处分决定的4月4日,首相曾对记者团说“最终会交由民众判断”,这也能支撑他们的观点。
和首相走得很近的一位资深议员评论称,“大家以前觉得岸田只是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甚至像吉娃娃一样叫都不叫一声,但近段时间却变得不听任何人的建议,所有事情都自己拍板。不难让人感觉他那种激情昂扬的精神状态”。
就算能顺利地推动解散众议院,但选举结果也会比较严峻。恐怕首相一直认为,和补选不同,关乎“政权选择”的大选应该不会输得那么惨。他也期待6月开始实施的每人4万日元的定额减税政策能够拉拢人心。然而,民众对自民党的不信任程度已经达到了近10年来的最高水平。完全有可能出现自民和公明两党议席合计仍不到过半数的情况。
届时,将会出现把日本维新会拉入执政联盟的选项。维新会党首马场伸幸在去年8月的一个广播节目中发言称“经过选举,如果出现两个政党无法维持政权的状况,就会产生思考种种办法的余地”。不过,公明党在关西地区和维新会处于争夺议席的关系,所以协商联手的事情应该会很难。
另一方面,无论首相如何试图通过调整联盟组合来延长政权寿命,都完全有可能出现由于遭遇惨败的自民党内部要求“撤换岸田”的呼声强烈,导致其被迫在大选后引咎辞职的情况。若是如此,自民党内部也会出现严重混乱。
第三种未来:悲凉下台,“横死道边”
最后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岸田首相行使人事权和解散权的行动均告失败,例行国会闭会后继续勉勉强强地主持政权,最后随着9月党首任期届满下台。政权会完全变成“跛脚鸭”,最后“横死道边”。如果是这种情况,作为国会收官焦点的《政治资金规正法》修订工作,在内容上必然会很不到位。
发生了“黑金”回扣问题的派阀本来属于《政治资金规正法》中定义的“其他政治团体”,被禁止收受企业或团体的政治献金。
可政治资金派对被定性为含演讲和餐食等的“有价活动”,与政治献金的处理方式不同,派阀就利用了这一点,让各家企业、团体购买大量派对券。而且还极力压低派对经费,将“利润率”拉高到了接近90%,所以实际上和直接提供政治献金并无区别。政治资金派对原本就是一种用来吸纳无法进入派阀的企业献金的、“钻法律空子的手段”。经由派阀返还给议员的“黑金”则已被“清洗”成为了不受法律制约的自由钱款。
此前发生的一系列“黑金”案件,既是派阀集体钻法律空子获取资金,又是规避法律约束的洗钱行为,可谓是“罪上加罪”。
明明需要此次法律修订来彻底堵住这些“空子”,可自民党在补选前匆忙整理的修订案并不满足相关条件。去年年末,岸田首相曾宣称要“像一团熊熊火焰那样致力于推进改革”,而在野党却在国会上讥讽这团火“是不是已经烧尽了”。无论是上述哪一种未来,都很难在政治上看到希望。
标题图片:岸田文雄步入首相官邸(2024年4月25日于东京永田町,时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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